微风吹过热闹的金岭大街,一位古稀老人扶着小推车一瘸一拐地走着。她的步伐有些焦急,时不时的四处张望,好像在寻找着什么。终于,老人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了我们,高兴地挥动着手臂朝我们走来,我们也加快步伐向她走去。当我们来到老人面前时,我们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。老人有些羞涩地对我们招招手,示意我们跟着她。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跟着走进了那个幽深的小胡同,她推着的小推车嘎吱嘎吱响着,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了。老人边走边跟我们说:“年纪大了,腿脚就不好了,走路不多扶着点东西就容易倒。”我们笑着回复老人,内心确五味杂陈。
在胡同的深处,一个小小的院子,三间瓦房就是老人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家。院子里推满了杂物,但是非常整齐,小院也很干净,那台破旧不堪的轮椅却十分引人注目。走进屋子里,一台老旧的风扇吱吱地转着,老人的儿子沙胜利静静的坐在轮椅上,看到我们来了,沙叔叔高兴的和我们打招呼,我们也亲切的附和着他。奶奶让我们坐下后,一瘸一拐地去给我们倒水、拿吃的,我们着急地站起来拦住她,表示不用麻烦,然后我们就开始交谈起来……
望着这位历尽沧桑的七旬老人,我们的内心既纠结又心疼,虽然已年过七旬但是吐字依然清楚,岁月的痕迹却清晰地留在她的脸上。老人回忆着一生的点点滴滴……
“我的老家在安徽,小的时候啊,家庭条件不好。家里有四个孩子,我是老大,因为经常吃不饱饭,所以我上学上到一年级就不上了。因为穷,父母为了不让最小的妹妹饿死,就把她送进了福利院。妹妹从小跟我关系最好,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难受的紧。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,继母对我不好,我就离家出走跟着我公公去了新疆。后来呀,在新疆就嫁给了我的丈夫,那个时候我才只有十九岁,老头子比我大八岁。那时候在新疆的日子很苦,每天干的活都特别重,种地、挖水渠、翻土......23岁的时候生下了儿子,也就是你们沙叔叔,他刚出生的时候双腿就畸形,身体特别差。当时医生说先别给这孩子落户口,他很可能养不活,落户再销户太麻烦了。我当时就急了,抱着孩子回了家,我不想放弃他,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!后来慢慢地就把他养活了,他三岁那年我和丈夫就回到了金岭老家。每天把他放在家里,我和丈夫就去工地干活。在建筑工地每天搬水泥,搬钢筋干的都是男人干的活,拿着微薄的工资到处给孩子看病,看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治好。家里穷的叮当响,饭都快吃不起了,我丈夫的身体也不好。每次走过高粱地的时候我都想把这孩子丢了,我把他放在田垄上,就往家里走,可是走了没几步就舍不得了,真的不忍心啊,转身跑回去抱着孩子哭。等他大点了,就可以坐着小车出门了。他的身体有残疾,别的小孩就欺负他,你们知道当时我的心多难受吗?以前的时候他的身体更差,老是用拳头捶自己的脑袋,大点了就靠着做点小买卖生活。他卖过烧饼、卖过日历、给人看车,人家嫌他脏都没有人买他的烧饼。这一晃我就到了36岁,常年干重活让我的身体吃不消,从那时候开始,我就开始大把吃药,各种病症开始出现,日子一天天过着,整个家都是我在扛着。”讲到这里老人的眼睛已经湿润了,我们轮流安慰着老人,她摆了摆手笑着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12年前我的丈夫因为肠癌去世了,女儿也嫁了人,家里就剩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。那时的我已经60多岁了,身体越来越差,靠着低保生活。每天给他端屎端尿,家里的房子太旧了,到处都在漏雨,房梁也断了,真的是家徒四壁,有好几次下大雨都差点把我们砸在里面。好在现在政策好,党好,给我们翻修了房子,让我们有了一个安稳的家。最近几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,也快走不动了,每天的药一把一把往嘴里送,胆囊炎、高血压、风湿病十几种病。就想把他送到养老院,可是他不愿意去,养老院也没人愿意给他收拾屎尿,所以我就把他接回来了。现在我已经七十三岁了,他也五十岁了,我不知道我哪一天就没了,我走了儿子怎么办,就没人愿意照顾他了……”说到这老人的眼泪掉下来了,我们也忍不住掉了,心里说不出的痛。
她是一位良母,辛辛苦苦一辈子,对丈夫忠诚,对孩子慈爱,对邻里热情,唯独对自己一点都不好。一辈子都在劳累中度过,一辈子没享过富,每天拖着满身病痛的身体乐观地照顾着儿子。她时刻铭记党的好,没有党就没有她和儿子的今天,她一遍一遍的念叨着……
最后我们跟老人合影的时候老人刚开始不同意,她说自己不好看,我们笑着说“奶奶您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”,合影前老人羞涩地跑到镜子前梳梳头发。照片里老人笑了,笑得多么开心……
临走时老人坚决不要我们拿去的东西,僵持了好久拗不过我们还是收下了。她把我们送出门跟我们道别,我们叮嘱奶奶要注意身体,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。我们走了,走出很远,奶奶还没有回家,还站在门口看着我们,望着奶奶孤单的身影,我们的心像是针扎一样。又是一阵微风,抚去了我们的眼泪……
记得当时问到奶奶:您年轻的时候喜欢干什么呀?奶奶兴奋地告诉我:在新疆的时候骑着马在田间飞驰。
耳边响起阵阵马蹄声,天高地广,遍地繁花,远处一个美丽的少女骑着骏马飞奔而来,夹杂着欢声笑语。她是多么开心,多么得意,多么热爱生活、多么向往未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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